□ 权建威
居民粮油供应证,是我国20世纪六七十年代城镇居民的粮本。今天偶尔翻出这个牛皮纸做的硬皮粮本,翻看了几页用复写纸写过的字迹,看着那已发黄的油纸张,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那时候,居民购粮全凭粮食供应证和粮票,大约七八岁起每个月我就会跟上父母到位于现在青狮北街的中心粮店买面买油。
记得中心粮店是个四方院子,面积不小,营业室、粮库、油库等设施一应俱全。一袋袋白面、玉米面、大米和各种杂粮摆满一面墙,一个个大粮垛直码到屋顶。进粮店先在左手营业室小窗户那儿排队,小窗口比我还高,所以一般是父亲或母亲将面票、米票或粮票、钱、购粮本递进去,结账、填写后才能去粮柜上称粮食。
趁大人排队的当儿,我就围着店中间的五六个装各种粮食的大柜子转。粮柜的一侧钉一块木板,板上装着台称,粮柜中间外侧安着粮食“溜子”,上口宽下口窄。买粮食的人就在粮食“溜子”下口那儿张开面袋,等着白面啊玉米面啊,或者大米、小米以及各种豆子呲溜一下流进面袋。
而这个是我最喜欢干的活,我把面袋套进粮食溜子的下口,然后两手提着粮袋。看营业员麻利地用一只中间有提梁、后边有把手的长条形白铁皮簸箕在面柜中撮起面粉,放到秤上,定好重量后,再用一把特制的白铁皮铲子,多了往下铲,少了往上添,称好后倒入粮食溜子,面粉就顺着这个大漏斗流入口袋,每当这时候爸爸妈妈就把着我的双手,生怕我一不小心,把粮食洒到外面。
记得那时我总疑惑大人为什么只买一小袋白面,却要买一大袋玉米面,大米或挂面似乎隔一两个月才买一次。后来才明白每个人粮油供应都是有定量的,根据年龄大小每个人供应的粮油都不同,成人每人每月28斤,其中细粮、粗粮分别占百分之四十和百分之六十。
等到我上了三四年级,家里每个月买粮就成了我和哥哥的神圣使命了。那天母亲把粮油本、粮票和钱包好交给哥哥,千叮咛万嘱咐,我早已推上家里唯一的自行车,把两个面袋挂在横梁上,不耐烦地摁着车铃,就等着哥哥拿着油瓶一起出发。
到粮店我负责在粮食溜子那称好白面和玉米面,然后看哥哥拿着那种五斤的大瓶子到油桶旁,把瓶口对准油桶上面的油嘴,营业员抽出油嘴上的那个“栓”,再往下一压,油嘴里细细的清亮的豆油就流进了哥哥手中的油瓶,如是动作重复五次,油瓶就满了,哥哥等待最后一滴滴进油瓶,再学着母亲用指头在瓶口一抹,然后塞上塞子,小心翼翼地两手捧着,我则推着自行车,车后座载着全家一个月的粮食,与哥哥像凯旋的战士奔赴在回家的路上。
从此每个月某个星期天买粮伴随了我整个童年与少年时期,直到国家放开粮食买卖,不再需要凭证购买。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那些我们生命中曾经温情的经历,如今恍如昨日,而温暖如初。